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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莱瑟】噬肤之火plus(十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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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长的岁月里,瑟兰迪尔头一次失眠,他把这归咎于甘道夫不慎将唤醒他的巫术使用过量。

月色如水,窗外远山如黛,次第蔓延,临近窗边的枫树被秋风染红,景色很美。他静静地坐在窗边,眼神落在如焚红叶上,手边是他精心设计,却并未被接受的额饰。

他忍不住用手指抚摸,冰冷的触感在指尖绵延伸展,如同他此时的心境。

“为什么不接受?这是我能想到的,最完美的解决办法……”他望着月色长叹,“究竟是什么迷惑了你的心智?”

他能调遣军队,与兽人大战至世界的尽头,他能筹划盘恒,将密林建设成安全富饶的一方乐土,可唯独对自己的爱子一筹莫展。他望着月亮坠入山涧,看着晨曦洒满树梢。脑海里转过千年岁月中琐碎的朝暮,却不知自己那一处不够检点,令自己的幼子爱慕非人。

巫术,还是巫术。

如若他体内的巫术悍霸至此,那莱戈拉斯呢?他是否也会为此遭受折磨?他还记得那一晚在莱戈拉斯眼角盘旋的纹路,妖邪,佞妄。

究竟是巫术催生了莱戈拉斯的恶念,还是莱戈拉斯原本的痴妄引诱了恶咒?

他思绪未明。

小鸟扇动翠色羽翅攀上树梢,发出第一声清脆的鸣声,瑟兰迪尔终于缓缓起身,带着一贯的从容优雅踱出寝殿。

门口守着的不是侍卫,而是抱膝倚柱而眠的莱戈拉斯。

瑟兰迪尔凝视着他,看着霜露凝结在他的眉梢,看着他在睡梦中蹙起眉,有悲伤坠在他的嘴角,沉重如斯。

他脱下外袍,极其轻缓的搭在皱着眉尚且睡意正浓的莱戈拉斯身上。

莱戈拉斯羽睫轻颤,睁眼便看见父亲凝视着他。

“ADA?”

瑟兰迪尔没有回应,只是握住他的手腕。

精灵王的手指异常冰冷,环在莱戈拉斯温热的手腕上,缓缓用力。

浅白色的光辉自他的指尖发散,融入莱戈拉斯的腕间,由冰冷转为灼热。

他张着唇,喉间滚动出单调的噪音,浑身的血液为之沸腾,难以忍受的痛苦拔地而起,密密麻麻地包裹他的神经。

他的身体似乎成为战场,两股不知名的力量缠斗到一起,相互厮杀驱逐,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,而战争带来的伤害确是显而易见的,莱戈拉斯头疼欲裂,每一寸血脉都濒临炸裂。

“啊……”有重锤,落在他的心脏,一下又一下,势要将它碾压成齑粉。汗水自背脊爆出,湿透外衫,冰冷地贴在皮肤上。呼吸如潮水一般喧哗,他拼尽全力去抵挡体内的痛楚。面庞上浮起黑色脉纹,随着心跳加深或消弭。

瑟兰迪尔松开手:“巫术。”

“什么?”莱戈拉斯喘息着,沸腾的血液终于趋于平静,心跳减缓,炸裂的疼痛渐渐平复,面上的纹路消隐无踪。

“不要被它蛊惑……”瑟兰迪尔的面色越发苍白,他注视着他,声音悠长而淡,但每一个字都生有双翅,从莱戈拉斯的耳朵里飞入,而后贯通五脏六腑,稳稳地停留在心上,不能忽略或者忘记,“如果你足够坚强,它便不能控制你。”

“ADA。”莱戈拉斯注视着瑟兰迪尔面庞,像是盛夏的向日葵追踪着阳光。

“会有办法驱逐。”瑟兰迪尔站起来,转身,姿态从容不迫,“只要稍加时日。”

加利安很快迎上前,将另一件织锦长袍披在他的肩头。

“my lord。”

“请米斯兰迪尔来大厅共进早餐。”瑟兰迪尔吩咐。

“是。”

 

“米斯兰迪尔。”瑟兰迪尔坐,隔着长长的餐桌向巫师打招呼。

梨木长桌上摆放着花篮,花篮内姹紫嫣红,花色妩媚,高高的蜡烛立在纯金烛台上,将讲究的瓷器照耀得熠熠生辉。

“my lord。”巫师行礼后落座。

“感谢你将我从沉睡中唤醒,有时间亲自交代遗嘱。”瑟兰迪尔的语气很平常,抬手示意巫师不必拘礼。

“my lord,万分抱歉,恶毒的巫术带来的损伤巨大,而我对于精灵的灵魂治疗一窍不通。可是,在不远的瑞文戴尔。我相信,有一位伟大的智者可以帮助您,渡过劫难。”巫师诚恳地说道。

“你是说埃尔隆德?”瑟兰迪尔的手顿了顿。遥远的记忆穿过层层叠叠的时光屏障来到他的眼前,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。黑眸黑发,非常英俊,很自然的,唇角就带着温柔的弧度,仿佛任何事都能一笑了之。“埃尔隆德……”

记忆中,他总是在笑,或腼腆,或开怀,或沉静,或赧然。他见证过无数人的前生后世,悲欢离合,他蔑视一切软弱、苟且与放弃,他深谋远虑,明见万里,是世人交口称颂的智者,是中土不可多得的伟人,是他曾经的挚友。

那一场恶战之后的心力憔悴和颓然绝望,让他们就此别过,至此甚少有联系。

“是的,他会有办法。”巫师点点头,“您和我一样熟知他的人品和智慧,甚至您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。”

“……”瑟兰迪尔没有回应,按部就班地尝了一口开胃菜,待口中食物吞咽干净才开口,“我还有多少时间?”

“您拥有永恒的生命,是维拉的偏爱。可是伟大的王,能伤害您的不止金属铸成的利刃,还有灵魂的损伤,您是否感到了虚弱?”

瑟兰迪尔微微颔首。那种感觉很微妙,并非疼痛或者煎熬,只在不经意之间提醒你,身体早已大不如前,恍若一个人从青壮年突然迈入耄耋,眼前的台阶便会成为天堑,难以逾越。

比如此刻,餐刀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,沉重如石。

“每个精灵都如同森林里的树叶,相似而没有重复,我并不能断定您的大限,但是我建议您尽快动身去瑞文戴尔。”甘道夫皱着眉,目光若有似无地从瑟兰迪尔的指尖移开。

“米斯兰迪尔,感谢你的忠告,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。”

二人吃完了沉闷的一餐,甘道夫提出告辞,瑟兰迪尔并未挽留,只是命加利安备好马匹食物及一袋金币以作报酬。

 

瑟兰迪尔缓步走向大殿,那里的每一处转弯,每一节台阶都是他深深熟识的。而如今,他却觉得这条路越来越漫长,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。

他停下来,环顾四周。山石与巨木交织,千年古木垂下根须,阳光透过穹顶散落一地金黄,流水声潺潺而来。这庞大的地下宫殿,是他的归宿,是他的骄傲,这里蕴藏着巨大的财富,拥有最果敢忠心的臣民。然而,比起一个人来,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。

他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模样,小小的手,小小的脚,在他的怀里哭个不停。他并不擅长照顾孩子,可是他心甘情愿地学习那些育儿经验,不假他手地照料这个幼小的生命,这一切在王后逝世后到达顶峰。

他不知该如何向天真的孩子宣布残忍的事实,只能选择缄默,自此再也不提及王后,以至于小小的莱戈拉斯以为精灵天生就只有父亲。

他严格地要求他,以一个储君的姿态去学习,去战斗。他要他坚强勇敢,他要他仁慈善良,他要他睿智聪颖,他要他成为精灵一族的骄傲。

至于痛苦和纠葛,爱情与挫折,这些消磨意志的东西,本身便不值得留恋。

或许……就是错在这里。错在他试图替他挡去所有的痛苦,而从不向他表露这一切。

“ADA。”

瑟兰迪尔回头,恍然看到当初那个小小的精灵,挥动着胳膊朝他奔来,面庞上有笑容,期待着他的拥抱和赞许。

“ADA!”

瑟兰迪尔眨眨眼,阳光从穹顶散落,将面前年轻人的轮廓细细勾勒。他格外挺拔,拥有钢铁般的意志,他不畏艰险不惧邪恶,拥有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品格,他可以胜任一国之君。

除了……他爱他。

“您让甘道夫离开了?”莱戈拉斯毫不掩饰面庞上的焦虑,湛蓝色的眸子眯起,不可置信地望着他。

“他不会在任何地方做过多的停留。”瑟兰迪尔知道自己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,哪怕心中如此烦躁不安,却声调极平,毫无起伏。

“那您的身体怎么办?他有其他的办法吗?”莱戈拉斯追问。

“如果你接受禅让,我或许能多活几天。”

“ADA,”莱戈拉斯走近他,竭力镇定,却被语气中细微的颤抖出卖,“您以为我被巫术冲昏了头脑,您以为我一直是那个任性的长不大的孩子。时至今日,您都不相信这一切是我因为爱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。而这该死的罪孽必须剥夺您的生命加以赎罪,您相信我能心安理得的坐在您坐过千年的王座之上,治理您治下的子民和领土?我做不到。我生不如死。”

瑟兰迪尔望着他,怒意在眼眸中无声燃烧:“莱戈拉斯,你希望我怎么做?回应你那畸形的爱慕,成为你的入暮之宾?你疯了吗?”

“我不敢奢求。被烧昏头脑所犯下的错误,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来弥补,您觉得我还会有胆量再次尝试吗?我只希望能回到从前,做您恭顺的王子,让我的爱深埋于地狱的尽头再不提起……只要我知道,您仍是骄傲的密林之王,您……平安无恙。哪怕是让我替您死去呢?”莱戈拉斯如此恳切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

“如果拼尽一切都无法挽回您的生命,我只能追随您走向那无尽的黑暗,即使您吩咐整个密林的战士看守我也没有用,我会因心碎而死。”

瑟兰迪尔的眼睑垂下去,浓密的睫遮住星光璀璨的眸子,那一瞬间,他卸去了身为王者的犀利和威严,无可奈何地问道:“为什么爱我?密林有多少可爱的姑娘,她们都倾慕与你,你为什么会爱上我?”

“她们不是瑟兰迪尔……”莱戈拉斯仰望着他,眼眸中的爱恋不加掩饰,赤裸裸地摆在那里,他为此神魂颠倒,痛苦不堪,无论是鲜血或者死亡,都无法让他回归正途,与其说是爱情,不如说是病入膏肓。

瑟兰迪尔从他的眼中读出这一幕惊心动魄又寒凉致死的告白,脚下一个踉跄,险些跌倒。莱戈拉斯急切上前一步,却不敢伸手搀扶。

“你只顾着你那可笑的爱恋,却从不为我考虑哪怕一星半点……”瑟兰迪尔稳住身型,言语间带着绝望的心碎,低沉颓丧,“我不想再见你,走吧,离开密林。如果你不愿接受这个国家,眼看着它失去主宰而走向没落,最终被黑暗吞噬,我们的臣民沦落在中土颠沛流离,我也不勉强你……”他长叹,“莱戈拉斯,你以为只有你会心碎而死吗?”

“ADA,我要用什么赎罪?我要怎么挽留你?”莱戈拉斯屈膝跪下,喉咙里硬的如同梗了一块石头,双唇颤抖的厉害,“只有您才是密林之王,是我们永远的KING!”

瑟兰迪尔仰首闭目,不再多言。

莱戈拉斯深深一礼:“My lord,在确认您的安全之前,我哪里也不会去。”

瑟兰迪尔终于做了决定。

他不能死。

无论是为了密林,还是为了他任性的儿子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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