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密林啦~飞驰~
出去浪过了,现在收心好好写故事啦~~
星光节是密林传统节日之一,是年轻精灵们载歌载舞抒发爱情与希望的节日。在瑟兰迪尔刻意装扮之下,肃穆的密林大殿摇身一变,成了鲜花和沙曼笼罩的浪漫舞台。高大的雕花石柱被绸缎包裹成白色花柱,巧妙地分割出不同区域,到处都是花,香馥四溢的百合与玫瑰交错,纯银铃铛挂在花环上,丁玲脆响。
王座下的场地布置成舞台,一支支玫瑰以相当精密的方式排列簇拥绕舞台一周。
天籁般的乐声和着夜风在大厅中回旋开来。
精灵们装扮一新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,相互恭维,又将无声的渴盼朝王座后的长廊投去。
终于,大公巴特尔站在舞台中央,对舞台下熙熙攘攘又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们颔首,宣布舞会即将开场,恭候陛下登场。
音乐变得优雅,又带着含蓄的激昂,整个大厅一片骚动,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响起。
是他们的国王和王子。
月白色长袍曳地,沉重的权杖轻点台阶,每一步都缓慢从容,是一个国王应有的傲慢与自信。
瑟兰迪尔的美毋庸置疑,无须描述,甚至不用仔细品味感觉,那种美根本是摧毁性的,劈头盖脸而来,容不得喘息的机会,在第一瞬间便夺取了人们全部的注意力。
莱戈拉斯紧跟他身侧,目光低垂,偶尔看一眼身前的瑟兰迪尔,眼中有什么东西像烟花绽裂般一闪。尽管面无表情,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心中的浪涛汹涌。
国王来到王座,右手轻抬。
竖琴行云流水般的低鸣渐起,又温柔又庄严。
瑟兰迪尔的眼眸转过去,略带严厉地看一眼莱戈拉斯。
他收到父亲的旨意,缓缓自王座阶梯上走下去。去到年轻辛达精灵的一边,选一位幸运的姑娘,与他共舞开场曲。
他随手邀请一位女孩,搂着她翩然起舞,大厅骤然热闹起来,精灵们纷纷跳起舞,成桶的佳酿运到大厅,一篓一篓色泽鲜艳的水果纷纷摆上桌面。
是狂欢,是放肆,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。
面前的姑娘是哪位贵族的千金,对他抱有怎样的期望,莱戈拉斯都不在意,他保持着微笑,在她说话的时候表现出专注而礼貌的模样,却在旋转的间隙看向王座。
瑟兰迪尔独自坐在那里,没有看向莱戈拉斯,也没有看向舞台的任何一处,他望着幽长的回廊,目光冷漠,和之前的上千年岁月一般,从来没有改变,从来没有衰减,也从来没有动摇。
一切侥幸,就此沉入无穷黑暗的谷底,莱戈拉斯知道,他想要的答案,永远不会来。
舞曲一支接着一支,莱戈拉斯身边的姑娘换了一位又一位,整个夜晚他都在舞台旋转,漫步,周遭有那么多发自内心快活的笑脸,都无法撼动他内心深处的执着。
美酒消耗过半,微醺的精灵三三两两离场,只有执着于王子的姑娘们尚且矜持等待。莱戈拉斯抚心谢绝了姑娘的邀约,反身走向王座。
这是一个信号,通常示意着王子已经有合适的人选,正要告知国王陛下。
姑娘们终于离席。
被沙曼装扮的格外朦胧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。
王子端着酒杯,递到瑟兰迪尔面前,语气恭敬,眼神诚恳:“敬您。”
瑟兰迪尔扬起手中的酒杯,却不料被莱戈拉斯一把接过喝个底朝天:“您喝我的。”
瑟兰迪尔接过王子的酒杯,褐色的酒液倒映着琥珀灯盏的暖黄,气味微妙:“这是什么酒?”
“长湖镇新酿的酒,他们称它为‘噬肤之火’。”莱戈拉斯露出一点笑容,语气很平淡地介绍道:“用迷迭香和栀子花茎,还有葛根一起酿造,是不是很特别?”
瑟兰迪尔皱眉,这杯酒的气味不仅仅是单纯的植物酿造,还有一股异样的气息,危险,暴躁,分明是加了魔法或者巫术。
他不动声色地扬起脸,凝视莱戈拉斯。
那是他的儿子,密林最珍贵的宝石,他有一双太美的眼睛,明如秋水,蕴如深潭,无丝毫瑕疵,此刻它们望着他,坦然而宁静。
“你希望我喝这个?”瑟兰迪尔端着酒杯,不动声色地问。
“我按照您的吩咐,参加舞会,和每一个愿意和我共舞的姑娘起舞,之后也会遵照您的意思娶一个对密林前途有帮助的女孩为妻。我仅仅想要敬您一杯酒,您也不愿意?”
瑟兰迪尔望着莱戈拉斯的眼眸,在其中看到一丝阴影闪烁。
大概是个恶作剧。
他这样想着,又把视线投到酒杯上。
褐色酒液在灯光中粼粼,喝下去会怎样?
大醉一场?真心话大冒险?还是动弹不得无法避退地听这孩子抱怨一整晚?
他听说过这些整蛊的小玩意儿,在年轻的精灵之中流行,无伤大雅。
如果莱戈拉斯愿意按照他旨意规划人生,那么,一次整蛊,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……
“如果您不愿意,我也不强求。”莱戈拉斯伸出手,“还给我吧。”
瑟兰迪尔避开他的手,嘴角微扬:“好。”
酒的味道比看起来要好一些,浓烈的麦香糅合花草的气味,入喉绵柔,回味甘甜。
“时间不早了,你去休息吧。”瑟兰迪尔把空杯递还给莱戈拉斯。
“ADA,我想听您年轻时的故事。”莱戈拉斯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,“您是战士,也是王子,可是您却极少提起那些辉煌的岁月。”
“我?”莱戈拉斯的金发近在眼前,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碰到,他犹豫片刻,伸手轻轻的理顺王子的发辫,“我和你不一样,没有你那样轻盈敏捷,好在力气不小,重装上战场也算利落。”
被瑟兰迪尔不小心碰触到的耳尖泛红,莱戈拉斯听到自己的心跳,初春雷鸣一般热烈,却佯装天真,继续问道:“ADA,您有害怕的时候吗?”
“怕?”瑟兰迪尔想要集中注意力,却觉得有些困难,那几杯多卫宁在血液里酝酿够了,开出醉意来,一朵朵在呼吸里。他揉了揉太阳穴,慢条斯理地说下去,“有啊,孤独。失去一切生命中最温暖的依靠,永生永世活下去……”
低沉的嗓音缓缓地说出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恐惧,平淡而寥寥,像是在谈论今天的月色。
悲痛像飓风一样。
不过飓风来去匆匆,并不是最难对付的,令人担心的是飓风之后的长久灾难,杀死更多生灵,更彻底。
难以置信,以及由此带来的恐惧感。
神明在上,末日审判会有无数责难涌向他,但都无法抵挡这一刻他想要抛弃一切王者尊严责任,追随先王而去的的冲动。
“ADA!”莱戈拉斯立刻打断他的话。
“嗯……”瑟兰迪尔从沉溺中醒来,那一瞬间的悲伤欲绝,似乎只是莱戈拉斯的幻觉。
他不以为意地将酒杯放在一边,慢慢地拢起长袍,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,对前来告辞的贵族颔首示意。
他的眸子很淡,却写满了心事,久远的记忆被唤醒,真真切切地在眼前重现。
那是多久以前的事?中土陷入战火,魔苟斯和精灵的大战拉开漫长的帷幕,每个国度都损失惨重,每个精灵都强忍着悲伤为正义而战。
欧洛费尔的目光定格,高大的身影永远停留在转身的那一刹那,任多少泪水和悲鸣都无法唤回……
暴烈突兀的生离死别烙下日日夜夜不能安然入梦的辗转和刺痛,一直潜伏在他的皮肤之下,随着血液的流动,生生不息。
当心重创的时候,肉体再强大也不过是无用的死物,不值得计较。
无能为力。
尚且年少的瑟兰迪尔望着湛蓝的天空,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。
什么是绝望,无奈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久久凝望,直到鲜血突破了他的眼眶,缓缓流下脸颊。
不如忘记,一切都会悄然过去,仿佛从未发生。
瑟兰迪尔陷入沉寂,那神情如此可怕,让莱戈拉斯懊悔不已。
“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莱戈拉斯的手贴在他的臂弯,眼神很是焦虑。
“大概喝多了……”瑟兰迪尔目光停留在莱戈拉斯的面庞上,像一道阳光照耀在冬日冰面上,带来些微暖意。他不着痕迹地叹息,觉得眩晕而气闷,呼吸带着一股奇异的灼热,“我以为我没有喝的太多……”
“我扶您回寝殿。”
莱戈拉斯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头,腾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腰。
瑟兰迪尔的气息笼罩过来,如兰似麝。莱戈拉斯架住他,慢慢往前走:“小心台阶。”
“你选好了?”瑟兰迪尔在他耳边轻声问。
莱戈拉斯顿了顿:“是。”
瑟兰迪尔轻轻的将额头抵在莱戈拉斯的头顶:“我希望你忘记不切实际的幻想,如果我的做法令你失望,我很抱歉……”
“已经没有关系了。”莱戈拉斯轻笑,“倒是您,今晚之后,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……”瑟兰迪尔眯起眼,醉意渐浓,身子渐渐歪下去,依靠在莱戈拉斯的身上。
“如果是从前,我会为您今天的道歉感激不已,为了您偶然的亲近兴高采烈。可是今天,仅仅是这些,不够。”
“…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……”一阵恍惚,头脑昏沉沉的,大约是喝的太多,脚底下的花岗岩变得柔软,每一步都深陷其中,要花很多力气才能拔出,再迈步。莱戈拉斯的肩膀和手臂支撑着他,以免他委顿在地,露出与君王不符的颓态。
“没关系,我有时间解释。”莱戈拉斯低声道。
瑟兰迪尔早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辩莱戈拉斯话里的决然和嘲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