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密林啦~飞驰~

【莱瑟】噬肤之火plus(三十一)

瑟兰迪尔最终接受了风之戒,莱戈拉斯与他都将感情埋藏在平淡的表象之下,究竟什么时候,这份压抑的情感就要爆发,就要燃烧,就要将一切平淡焚毁,谁又知道呢?


“我很抱歉……”莱戈拉斯松开手,迟钝地退后,眼低有伤,碎裂成灰,“对不起……”

杜林伦轻轻吸一口气,艰难地呼出去:“为了什么?”

“这不是我的本意……”莱戈拉斯的肩背沉下去,精疲力尽,“我不应该伤害你。”

杜林伦点点头,姿态懵懂:“因为那个人。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说给他听的。”

“别说了……”莱戈拉斯别开脸,呼吸声如此嘈杂,在耳边轰鸣不止。

“殿下,如果您爱他,为何要伤害他?”杜林伦的声音很轻,飘落一地哀伤。

“别说了!”莱戈拉斯豁然起身,那样子好像在做噩梦一样,神思恍惚地面对凶险,又恐惧又绝望。

“您说爱情令您绝望,是谁逼您走到这一步?”杜林伦说下去,“是谁逼您说出这些话……”

莱戈拉斯猛然伸出手,掐住杜林伦的脖颈。那么用力,只要他轻轻动一动手指,杜林伦的生命便要画下休止符。

莱戈拉斯弯腰看着他,蓝色的流波在眼底不祥地徜徉,一字一顿,极严厉,又隐约透着一抹绝望:“你知道什么!”

他的眼睛睁到最大,血丝迅速在瞳仁中聚拢:“过去无法改变,什么是无能为力?什么是绝望,无奈,心有余而力不足!什么是眼睁睁看着失去!什么是剜心剖肺之痛!我爱他!全世界的所有加在一起都不如他的一分一毫!而我只能放他走!甚至要赶他走!”

他的神情如此可怕,杜林伦屏住呼吸,语无伦次地问: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您这是……”

莱戈拉斯慢慢松开手,沉静地看着他:“我要他活下去……好好地,幸福地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。”

每个字都冰冷。

杜林伦试图解释:“也……可以不用这么决然……总是会有出路……”

莱戈拉斯兀自摇头:“出路?我做错的那一刻起,就再也没有什么出路。”

杜林伦缩着肩,嘴角倔强地抿着,眼神荒芜如死:“如果他爱您,那您无疑已经杀死他一次。”

“够了。”莱戈拉斯凝在那里,连呼吸都不可闻。

杜林伦望着他,如此悲恸:“您也杀了我一次。”

他站起来,踉踉跄跄地顺着山路往下走。

莱戈拉斯久久地停留在那里,眼神干涸,寸草不生:“你怎么知道,我没有杀死过自己呢……”

 

熏香燃的很淡,笔直的烟柱上升,氤氲,室内一片凛冽的香。

“粮草和越冬服被问题已经解决大半。萨图诺退入迷雾山脉,暂无异动。这是个好时机。”埃尔隆德递给瑟兰迪尔一份文件,姿态十分郑重。

瑟兰迪尔单手接过,随意翻了翻:“这个节骨眼上,你还有心情大办婚礼?”

“我迎娶一位君王,难道要让他默默无闻,委委屈屈地住进我的正殿?”埃尔隆德正了正衣襟,“也没有很奢侈,正好大家也都在瑞文戴尔。”

瑟兰迪尔垂着眼眸,倚靠在软枕上,没什么精神:“你看着办吧。”

埃尔隆德沉默片刻,问他:“密林谁来接礼?嘉德思安还是……”

那个名字在他的口中,呼之欲出。

瑟兰迪尔一怔,长长的睫毛倏然撩起,向他凝神一望,锐利如剑,竟然看得埃尔隆德惊心动魄。

那一刻的沉默十分难熬,仿佛梦里落下悬崖,明知道不会真正死去,却忍不住猝然的心惊。

瑟兰迪尔叹了口气,也是灰心,也是荒唐。

“有酒吗?”他突然问。

埃尔隆德立刻变了脸色:“你说呢?现在喝酒,是要换个死法给我看吗?”

瑟兰迪尔按按心口,不舒服,想吐,又一点不想站起身来。他索性把身子蜷起来,一只手按着额头。

埃尔隆德摸了摸他的额头:“不舒服?”

他的手围过来,将瑟兰迪尔搂进手臂里,靠在肩膀上,温热的手指按揉太阳穴,姿态体贴入微:“瑟兰迪尔,你的身体拖不起了。”

瑟兰迪尔闻到他身上的味道,又熟悉又陌生,两人相识到现在,横跨数千年岁月,曾说尽心事,曾并肩而战,曾分道扬镳,只是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。

他会以伴侣的身份在他身侧。

脸贴在他的脖子上,很热。那独当一面的悍霸之气卸下之后,饱饱满满的失落便随之而来,在他的脑海心头安营扎寨。真当疲倦。

精灵的生命太漫长,漫长到他已经习惯孤独,习惯感情上的荒芜干涸。等这一切伪装被迫褪去,露出内里斑驳的空洞,便极度渴望一个人长远地陪伴在身旁,为他驱赶孤独和伤害。

是爱吗?

或许吧。

“让他来吧。”瑟兰迪尔听见自己的声音,从骨子里透出疲倦,“总要告诉他的。”

埃尔隆德破天荒地没有安慰他,只是点头:“好。”

瑟兰迪尔的手臂突然围上来,反搂住埃尔隆德的脖颈,闭上眼。

“睡吧,睡一会儿,等傍晚,我去请他来。”埃尔隆德的吻落在他的发心,小心翼翼。

瑟兰迪尔混混沌沌地睡过去,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蓦然之间被惊动,睁眼却醒不过来,像是被魇住了。四周幽暗,一缕缕鬼影游移,有人声朦胧,争执不休。又分明听见叩门声,长一声短一声在耳边急切,莱戈拉斯的身影倒映在门楣上,清晰可辩。只是要起身还是应答,都丝毫动弹不得。瑟兰迪尔拼命挣扎,张口呼喊,声音只在肚子里,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,兀自没有生气地瘫着,像耗了一个纪元那么长的时间困在这里。他又急又怒,咬紧牙关,狠命往侧面一翻。

哗啦一声响,被人拉出井口那样,眼前一片光明。

瑟兰迪尔爬起来,大口喘气,环顾一周,安安稳稳的房间,一切如常。大门并未关紧,莱戈拉斯叩门不过是梦中臆想,他把挂念藏在皮与骨之下,骗的了别人,骗不了自己。

那么莱戈拉斯呢?

口口声声说过的爱慕,因爱慕而带给彼此的伤害,就这样随风而逝了吗?

他站起来,昏昏沉沉地走出内室,来到外厅。

桌上有酒壶,大约是加利安落在这里的。

他迫不及待地倒一杯,仰头喝下去。

醇酒浓烈,滚过喉头,倒进胃里,激起一阵微醺。

一杯不够,再倒。

姿态如此急切,恍惚不这样,便要被现实彻底击溃。

有手伸过来,按住他的酒杯。

瑟兰迪尔没有回头,背脊上耸起一片战栗。

“您不应该喝酒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听不出情绪,“加利安说您的伤还没有好。”

瑟兰迪尔闭了闭眼。

人生颜色浑浊不明,是苟且还是屈服,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怀抱痛苦日夜轮回下去,对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没有好处。

他直起腰身,面色如常,只是精神大不如前,细碎的衰败从他的眼神,呼吸和行走的姿态里散发出来。

爱和恨都是强烈的感情,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。

瑟兰迪尔觉得自己就像燃到了尽头的蜡烛,光芒微弱,只差一阵风吹过,便彻底偃旗息鼓,投入黑暗的怀抱,再也不必计较得失。

莱戈拉斯轻轻搀一搀他的胳膊,姿势生疏的很刻意。

“密林一切安好?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,苍老干涩,毫无生机。

“一切安好。”莱戈拉斯答,“越冬的粮草和装备都充裕。战士们的情绪也还算稳定。”

“你呢?”瑟兰迪尔垂下眼眸,看一眼莱戈拉斯的手腕上缠绕的斑驳纱布,“怎么手上的伤一直不好?”

“训练的时候划伤的,不严重。”莱戈拉斯轻描淡写一句,心不在焉地问,“领主大人突然找我来,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

瑟兰迪尔停下来,细细品味莱戈拉斯的从容和淡漠,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,越来越强烈,像不断逝去,难以回头的光阴。

愿望和现实之间,从来难以琢磨道理,有多少时候,挣扎都是无用的。

或许上天会有仁慈,一切悄然过去,恍若从未发生过。

“小心脚下。”莱戈拉斯察觉到他的迟缓和力不从心,手臂围过来,支撑着他往前走:“您真不应该喝酒。”

语气平平淡淡,谈不上焦急,更没有忧心,只是叙述一个事实。

随即就有人伸出手,将瑟兰迪尔从莱戈拉斯的臂弯里接过去。

“谁把酒留在这里!”埃尔隆德并没有高声,只是眼神凌厉,如杀人剑一般。

“我自己找到的。”瑟兰迪尔揉一揉额,反手拍拍埃尔隆德的肩,“没事。”

埃尔隆德不动,眼神扫过站在门口的侍卫。

一等一的战士,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垂下头去。

“你是要追究责任?”瑟兰迪尔看他一眼,“好啊,我喝的,瑞文戴尔的军训,杖刑50 ,你亲自动手还是找人代劳?”

埃尔隆德气势全灭,无可奈何地凑到他耳边咬牙:“我怕是总有一天要死在你手里!”

瑟兰迪尔下意识躲开一分,抬眸匆匆朝着莱戈拉斯递去一瞥。

莱戈拉斯神色如常地低着头,恍若未闻。

“谈正事吧。”瑟兰迪尔在靠背椅上坐下来,目光划过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。

埃尔隆德轻叹一声,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手边,这才坐下来,视线落在瑟兰迪尔的面庞上,看似怒气未平,却又温柔似水:“我和你父亲定了日子,想尽早完婚。”

莱戈拉斯站在那里,连呼吸都极轻,轻的像一道影子。

他从来就不曾真正拥有过。

曾经沾沾自喜的得意,不过是握在掌心里的水,点点滴滴,渗透指缝,蒸发在空气里,无论如何哀求或悔恨,都不能回到当初。

他只是去看瑟兰迪尔的眉眼,看他脸色沉沉,青白的面孔上浮着一层醉意嫣红,比往常飞扬跋扈之时更让人心动。

“密林事务暂时由你接管,等你ADA好些了,再另做打算。”埃尔隆德的嗓音很平淡,皱着眉伸手探一探瑟兰迪尔的额,“他留在这里你可以放心。”

莱戈拉斯依旧望着瑟兰迪尔,从眉眼到指尖,一点一滴地看过去。眼神很淡,之前的狂热爱慕蒸发消散,像一个骤然清醒的梦。

埃尔隆德丝毫不计较莱戈拉斯的冷漠,自顾自取下维雅:“我只是一方领主,总觉得亏待与你,幸而还有维雅,也算拿得出手。”

维雅散发着莹润的光泽,在埃尔隆德近乎渴求的神态下,套在瑟兰迪尔的手指上。

神迹于此发生,瑟兰迪尔惨淡的唇色润出血气,是枯木逢春的欣欣向荣,立时三刻就生发蓬勃。

埃尔隆德望着他,满眼都是欣喜。

瑟兰迪尔站起来,身量挺拔,眉眼间的病弱之气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常年积累的冷峻,是一位君王应有的傲然与自信:“如果你没有异议,那就尽快吧。”

他的目光投过来,越过无数光华与烈焰,无数往事与回忆,落在莱戈拉斯的面庞上。

莱戈拉斯点点头,仿佛在走神,不在乎,也不反对。

平淡地像被封住了感知神经。

“密林会替您准备礼服和王冠,以及国王制式的回礼。”他轻声说,抚心的手很稳,不带一丝颤抖,“我会尽快准备好。”

空气安静下来,沉默如睡神笼罩众生。

莱戈拉斯的头垂得很低,抬起时依旧平常:“先告辞。”

转身出门,干净利落。

瑟兰迪尔凝视着他的脊背,良久,收回目光:“陪我喝一杯吧。”

埃尔隆德欣然同意。

酒精醇厚,适合抒发得意与埋葬心痛。

 

莱戈拉斯自顾自走回军营,一颗眼泪缓慢越过眼帘,流下脸颊,落在尘土里,溅起微茫的灰。



评论 ( 47 )
热度 ( 179 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密林_花匠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