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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莱瑟】噬肤之火plus(二十九)

爱情不以合适而发生,不以感动而转变,而最多人做的选择,常常是最合适的选择,不见得是最好,但绝不会是最差。漫长的岁月蹉跎而去,或许到老去的时刻,望着玩家灯火,会哀叹自己一生,从没有真正爱过……


阳光洒满室内,偶尔有鸟鸣,滴滴沥沥,空气里有花木的香味,想来这附近一定有大株大株的花朵,开的极旺盛。

瑟兰迪尔眨了眨眼,茫然地望着窗外目力能及的地方悬着瀑布如练,被阳光镀上一层闪亮的金色。

“睡得好吗?”埃尔隆德在他的身侧,递上一杯茶。

瑟兰迪尔微微皱着眉:“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。”

“关于什么?”埃尔隆德看着他抿了一口茶,又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面庞。

“熊孩子上房揭瓦。”瑟兰迪尔凝神想了想,摇摇头,“只是个梦罢了。”

“孩子大了,自然会知道分寸。”埃尔隆德极为耐心地替他整理长发,那姿态,仿佛他从来不是什么一方领主,而是他的贴身管家,千百年来致力于此,无一处不妥帖。

瑟兰迪尔沉默片刻,仿佛才意识到埃尔隆德的存在一般偏了偏面颊,躲开他刻意攀上额头的手指:“麻烦领主大人知会一声我的侍卫,请嘉德思安来一趟。”

“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听什么报告了,费神费力。”埃尔隆德挑挑眉,拿起银勺递到他的唇边,“张嘴。”

瑟兰迪尔翻了个白眼:“谁要听报告,我让他把我的管家接来!”

银质小勺等在他的唇边,温度适中,大小合宜:“也好,加利安办事我还是放心的,这样我也可以抽身和金花一起商量部署和战后统计。”

瑟兰迪尔带着怒气叼走勺上的食物:“你这里连一个侍女都找不出来吗?”

“你的事,怎么好假侍女之手。”埃尔隆德对他的别扭视而不见,银勺在他的嘴边停留良久,却不见这位君王大发慈悲再吃上一口,“瑟兰迪尔,你这把年纪不是要和我玩绝食的把戏吧?”

瑟兰迪尔用完好的那只胳膊夺过埃尔隆德手里的碗,胡乱往嘴里一倒,吃相惊悚,表情狰狞:“麻烦领主大人立时三刻去军营主持大局,我绝不会在管家到来之前饿死自己!”

埃尔隆德面无表情地睨着他作妖,最终没有绷住,以手扶额,笑容在他长年累月淡薄克制的面庞上熠熠生辉:“你倒是不怕我把你的吃相编成歌谣,在中土四处传唱。瑟兰迪尔,你是只桶吗?”

瑟兰迪尔炸了。

整个瑞文戴尔都能听见这位端庄沉稳的精灵王的咆哮:“埃尔隆德!我要和你决斗!”

 

埃尔隆德的确分身无暇。

大战之后的会议,甘道夫对兽人和巫师的预估,联盟大军的军需补给运调,迷雾山脉驻扎的兽人数量,每一件事都需要他亲自盘恒。

一旦忙碌起来,便沉浸在雪片一般的数据和文件之中,看不到尽头。

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匆匆赶回城内,坐到瑟兰迪尔身边。

多数时候,他都没有睡,望着如水月色,眸子里倒映月光冰冷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二人相对,寥寥数语,大多都是关于战事和部署,接着便是沉默。

埃尔隆德在这样的沉默中不知所措,他以为自己了解瑟兰迪尔,其实他只了解他表露出的那一面。

他所看到的那一面,只是他能够和他愿意看到的某一面。

冰山一角之下,隐藏多少沟壑?不潜下去细细观望,谁能做一个准确的判断?

就如眼前,瑟兰迪尔微微蹙着眉,眉心的悬针纹深刻,分明有心事在他光洁如凝脂的面庞下厮杀,却又不在面上表露分毫。

埃尔隆德伸出手,轻轻覆在瑟兰迪尔的手背上:“手这么冷,回去睡吧。”

瑟兰迪尔略一垂眸:“眼看就要入冬,大军驻扎,粮草运送冬季服被都是问题,你都安排好了?”

埃尔隆德的手便慢慢攀上他的肩,虚虚搭着:“有时候我会想,造一座金屋,幔帐层峦,把你藏在深处,足不出户。真当是美梦,也只能是梦。你啊,无论身在何处,总是一国之君,骨子里带来的东西,变不了,也无人能约束。”

“嫌我啰嗦居然能编出这么一番话来。”瑟兰迪尔冷哼一声,不着痕迹地避开埃尔隆德的胳膊,“不愧是智者。”

“哪里是嫌你。”埃尔隆德并不介意瑟兰迪尔的冷淡,替他拢了拢长袍,“若是你肯,说上百年千年,我也是要听的。”

“埃尔隆德。”瑟兰迪尔轻叹,口气里都是劝诫,“凡事皆有度。”

埃尔隆德怎能不懂,他只是笑着,言语中半真半假:“你是没有见过我耍无赖吧。”

“你耍一个!”瑟兰迪尔转身便走,“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厚,还是我的剑利!”

埃尔隆德不去追,只是看着拱月窗棂里透出昏黄的光,瑟兰迪尔褪去外袍,在加利安的搀扶下慢慢躺上床。

对埃尔隆德来说,这一日便结束。无论明天是要面对多么纷杂的琐碎,在这一刻,他宁静而满足。

他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。偏偏忍不足琢磨瑟兰迪尔嫁给他之后的场面,事无巨细,一点一滴都不放过,瑟兰迪尔的骄纵跋扈都有了异样的美感,每一句刻薄言辞都成了调情,在臆想里他幸福得整个人软在地上,筋骨都一根根融化。

然而现实不容乐观,瑟兰迪尔的箭伤恢复极慢,伤口不见愈合,面庞上笼罩一层青灰,触目惊心。

偏偏他对身体毫不在意,既不愿安心调养,也不愿接受维雅令自己远离伤痛折磨。他只是沉默,几乎夜夜坐到天明。

“瑟兰迪尔,你在想什么?”埃尔隆德在渐渐寒冷的秋夜里问道,“熬夜对伤口没有好处。”

瑟兰迪尔仓促地看一眼埃尔隆德,把心事隐藏在嘴角轻抿的纹路里,良久都不发一言。

“密林一切安好,嘉德思安每日都来汇报,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?”埃尔隆德明显不高兴。

他生气起来不动口,也不动手,但气场强硬,架势冰冷,无论下属朋友,等闲不见他发作,发作起来大家都战战兢兢。

唯有瑟兰迪尔,丝毫不把他的恼怒和焦躁放在心上。

他只是垂下眼眸,浓密的睫遮挡忧伤,不容任何人窥探。

埃尔隆德拿他毫无办法,只得叹口气,替他拢了拢外袍,又给他泡了一杯热茶,放缓了语气,极其耐心地劝解:“喝完就去睡吧。”

瑟兰迪尔看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水纹,眼神里饱饱满满都是无可诉说的苍凉。

 

莱戈拉斯奔波于军营之间,调度粮草,安置伤员,诸事亲力亲为,并不是他不放心嘉德思安与赛洛芬,只是此时此刻,他需要让自己忙碌起来。

日出日落,时光转瞬而逝,案头的文件堆积,从经济分析、战争用度到鸡毛蒜皮,事无巨细,一一批阅。

唯独如此,才没有时间哀叹,没有时间悼念,没有时间怀念。最好能将记忆连根拔起,一片叶子都不要,彻底将一切都遗忘,活的像块石板,再没有千愁万绪凌迟之痛。

“殿下,文件已经分发给大公,林迪尔送来格洛芬德尔大人的信件,说明天会有一场会议,请您不要缺席。”杜林伦俨然是个合格的传令兵,只是没有一般传令兵那样刻板,他眼神透彻嗓音柔和,说话的神态如同吟诵古老的诗文,十分引人注目。只可惜,对象是莱戈拉斯。

再多的温情,不过是平常。

“好。”莱戈拉斯随手将文件搁在桌边。

月色从天穹上方洒落,穿透粘稠的夜色,带着点点细碎的光,落在他的脚边。

寂寞如水,浸透身心。

哪里是想忘便能忘记的?哪里是想放便能放下的?他不是神,也无法彻头彻尾地欺瞒自己。

他想念瑟兰迪尔,几近疯狂。一个大男人,神情像被噩梦追赶一般张皇失措。

“殿下……”杜林伦还要说什么。

莱戈拉斯却没有听下去,他走出营帐,走向瑞文戴尔的城门。高大的城墙隔断思念,比海水还要来的深邃。

杜林伦跟着他走出营帐,看他突然奔跑起来,柔韧的身躯舒展开来,风驰电掣,又如羽毛般轻盈,瞬间便攀上岩壁,几个起跃,坐到长廊下高高的崖面上去。

杜林伦忍了又忍,终究叹口气,认命地朝着莱戈拉斯所在的地方走去。山路曲折,好在他遍踏贫瘠大地,不惧坎坷与荆棘。

片刻之后,他坐在莱戈拉斯的身侧,伸手向他讨要手中的酒囊。

“你喝什么酒?”莱戈拉斯睨他一眼,“一个诗人,喝坏了嗓子,怎么唱歌?”

杜林伦抢过他手中的酒囊,仰头干了一大口,脸上渐渐沁出红霞,倔强的模样都透着柔和:“诗人就不能有心事了?”

“你有心事?”莱戈拉斯仰头望着天空蓝如迷梦,嘴角笑容惨淡,“诗人会有什么心事呢?有多浪漫?有多离奇?”

“是很浪漫。”杜林伦又喝了一大口酒,密林酿造的杜松子酒,含着阳光的柔暖和月色的朦胧,入喉微辣,到了腹中便火热起来,勾连心事无数,暗影微摇,“也很离奇。”

“说来听听。”莱戈拉斯漫不经心地夺过酒囊,烈酒划过咽喉,烧灼入腹,驱散心中寒凉。

“吟游诗人居无定所,从不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。”杜林伦眯起眸子,嘴角的红痣娇艳无比,“如是成百上千年,可是我突然想停下来,再不走远。”

“那就留下来。”莱戈拉斯的劝解毫不走心,不见诚意,也没有遮掩,“这有什么?是很难抉择的事情吗?”

“是。”杜林伦的手按在膝盖上,坐姿不算挺拔,却很有韵味,似乎随时都能与山脉绿树融为一体,“非常难。”

“有多难?”莱戈拉斯挑眉,姿态放松,神情揶揄,“比爱上一位国王更难?”

“差不多。”杜林伦认认真真地思考一阵,回答道,“我爱上了一位王子。”

莱戈拉斯举起酒囊的手臂顿了顿,最终还是将酒液倒入口中,听凭烈酒奔腾入喉,烧灼心肺。

“我去过很多地方,箩林,刚铎,夏尔,甚至魔多……”杜林伦歪着脑袋,呼吸沉闷,笑容迟缓,酒精燃烧他的血液,滔滔不绝地说下去,“许多大城与荒野,一站一站走过去,在漫天夕阳下独自爬山,看长风撕裂虚无等待……我遇到过很多人,与他们谈话,或者说尽了心事,或者说尽了谎言,内容都留在一杯一杯的空茶盏里,不再记得……”

“和今天有什么关系吗?”莱戈拉斯唇角酝酿出一丝笑意,比夜色更惨淡。

“那时我快乐,现在不了。”杜林伦摇头,声音里有一点天真,“我觉得忧伤,但也莫名安稳,有能力去爱,总比心里一片荒芜要好的多。”

莱戈拉斯摇头,那忧伤莫名其妙,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吐露的更多:“那是你不明白一段绝望的爱,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。”

“为什么会绝望呢?”杜林伦转过脸,细细地打量莱戈拉斯,“一份爱情,为什么会走投无路呢?”

莱戈拉斯没有回答,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,星光投下的微茫光影,使他显得寂寞而神秘。

“为我唱首歌吧。”他把酒囊递给杜林伦。

其中焦渴,真当寂寞。每日见他拼杀忙碌,皮囊下到底藏着什么,谁又明白?那一日哭到战栗,终究还是挺直脊梁,披上殿下那昂贵矜持的外套,指挥一切运作,有条不紊。

世上完美,大抵都是假的吧,或者至少有苦衷,圆月上都有斑斑点点的阴影,人世又当如何呢?

杜林伦的目光拂过莱戈拉斯的面颊,细细描绘那神赐的延展与曲折,他本身发出的光亮足以照亮一千个黑暗,理论上足以吸引他所爱一头扑上去,被直接烫死,还要嘴含微笑。却不料求不得的,竟然是他本人。

歌声悠扬,在山谷飘荡,古老的昆雅语,旋律悠扬,歌词晦涩难懂,但大抵是不快乐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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